第一章（3/11）

谒者陪起笑脸，“大夫一次宫，所以不知道。前面的兰台是宫里用来藏书的馆阁，时常有些书册需要抄写。方才那穷酸穷得要死，托了他哥哥的门路，在宫里找了个抄书的差事。他想多挣些钱，又舍不得在家里点灯，连夜间都待在兰台。若非他哥哥是太史令，我早就赶他出去了。”

“太史令？”听到这个官职，程宗扬都震惊了，“他哥是司马迁？”

太史令收怎么样，自己没打听过。但司马迁家里肯定不宽裕。太史公替李陵说话激怒武帝，下狱论死，免死有两条路，一是钱五十万，二是宫刑——太史公要能拿出那五十万钱，怎么也不至于选择后者了。

“不是。”

程宗扬松了气，如果真是司马迁，这五十万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替他出了。

谒者接着道：“他哥姓班，叫班固。”

“什么？你说他哥哥是班固？”程宗扬瞪大眼睛，“他是班超？”

谒者谀笑道：“大夫见闻果然广博。没错，就是那穷酸。”

程宗扬险些都想转身把他追回来。班超班定远啊，带领三十六横行西域，一平定五十余国，镇守数十年——这样的才，还是在最落魄的时候被自己遇见，这简直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！

不急不急，程宗扬安慰自己，反正他也跑不了。等见过天子再去找他。

“兰台都是穷鬼，令史才年俸百石，那些穷酸仗着自己是文，还瞧不起咱们宦官和刀笔吏，”谒者一边说，一边对着那年轻背影啐道：“活该穷死！”

好吧，自己现在知道了，儒生出身的文和宫里的宦官，小吏出身的刀笔吏不是一伙的。也就是说，如果自己能混出名堂，够资格上史书，运气好的话，多半会被班固放酷吏列传，和宁成、董宣作伴。运气差点儿，就该进佞幸传，与一帮该死的太监，没有好下场的幸进小作伴了。

过了兰台，面前是一大片广场，以黑色的玄武岩铺成，规模足以容纳万。广场之后矗立着一座楼阁，隐约透出一肃杀之气。

谒者道：“那边是阿阁，天子阅兵的地方。朝中拜将出征，主将都要先过武库，祭蚩尤，然后率兵在阿阁拜见天子。”

这处阅兵场已经多年没有使用过，然而凛冽的杀气却仿佛渗每一块岩石之中，远远望去就令心生惕然，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。

程宗扬一边走一边张望，广场另一边是一片宫阙，与兰台遥遥相对，宫门上绘着飞舞的凤凰，鲜艳的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