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回 谈楔子演说九尾龟（5/7）

，把洋钱数了一数，七个客共是十四块，一总二十块洋钱，便高叫一声：“多谢各位大少。”拿了洋钱出房去了。

看官且慢，你道此是什么规矩？原来姑苏书寓规条，大凡请客，须每位客出台面洋两元，谓之“丢台面。”朋友请吃花酒，若非素知己，不肯到场。因非但赔贴局钱，又要现丢台面，绝非上海请吃花酒，客到了就算赏光的风俗。再加上海碰和一概二十元，苏州却无论长三幺二均是八元。以前上海青楼风俗，凡生客进门，倌必唱京调或小曲一支，名为“堂唱”，恰须现钱开销。现在上海此例已除，姑苏却至今未改，这是苏、沪不同之处，在下预先一一申明，免得要受看官的指摘。

只说客散后，只有秋谷未曾回去，就在那里借了一夜铺。名说铺，只怕明暗湿也未可知，不在话下。

秋谷睡至晌午，方才起来，洗漱已毕，待要回栈，宝琴叫相帮到正元馆端了一碗一钱六分生炒丝面来，让秋谷吃了；又亲自替秋谷梳了一条辫子，方才放他下楼，又叮嘱他晚上要来。秋谷一一答应了，自回栈去，仍就睡了。约至三下钟，方睡醒起来，随意吃些东西。正待出去，只见许宝琴家的阿仙笑嘻嘻的走进来，道：“章大少，阿是刚刚起来勒？倪先生到书场去哉，请耐去点戏。”秋谷也无可不可的，同了阿仙走到余香阁。

正待上楼，只见一顶倌轿子停在门前，眼前觉得毫光一闪，走出一个倌来，穿一件黑地银花外国缎灰鼠皮祆，下衬品蓝花缎裤子，玄色缎子弓鞋不到四寸，眉眼虽比许宝琴略逊，那一种的丰姿袅娜，骨格轻盈，却比许宝琴更加妩媚。秋谷立在扶梯边，一直等到他上了楼，目光尚有些定定的，被阿仙从后推了一把，道：“阿是看得里向有点浑淘淘哉，快点上去哩！”秋谷被他一推，吓了一跳，不觉自己好笑，便走上扶梯，拣一个座位。刚刚坐下，堂倌早送了点戏牌过来，秋谷且不点戏，问着堂倌，那外国缎袄的叫甚名字。堂倌道：“他住在谈瀛里，名叫花云香，还是新近从上海来的，章老爷可要也点他两出？”秋谷要过笔来，便写了《二进宫》、《龙虎斗》、《探寒窑》、《铡美案》四出，都要花云香与许宝琴两合唱。

堂倌喊了上去，花云香听得分明，回一看，就是楼梯边的相遇，不免低一笑，随叫娘姨下来装烟。许宝琴却着实的钉了秋谷一眼。秋谷虽也看见，并不理会。花云香先了和弦，唱出一段《二进宫》，许宝琴随接唱下去，唱到末尾一句，两一齐背过脸去，把琵琶放高一调，全用指合唱。